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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精读君陪伴你终身成长的第 3224 天
01
新冠对健康的长期影响,在疫情发生以来的 3 年间,一直是研究者们关心的话题。
大脑萎缩、嗅觉丧失、性欲减退、头痛、胸痛、关节痛、脱发、打喷嚏……
这些都是科研人员证实过,且切切实实存在的新冠后遗症。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病症,另一种后遗症更让人难受。
博主我是小妖怪的人曾在微博上发布了一个视频,称自己因为感染过新冠病毒,失去了第一份工作。
据小妖怪自述,她在乌克兰读研期间曾感染奥密克戎,痊愈后已经做了五六十次核酸检测,均呈阴性。
但回国后,她在某机构做俄语老师,机构得知她曾感染新冠肺炎后,仍然要求她离职。
我接到(机构)电话,问我是否曾经感染过新冠,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被要求立刻离开学校……我当时在想,这是不是一个很大的事情,是不是新冠感染者,会让我永远不能从事教育行业,是不是以后我都找不到工作了。
提到自己的这段经历时,小妖怪眼含泪水,很是激动,她不理解,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健康的,还要遭受这样的歧视。
我应该是没病了呀,我都来着做了五六十次核酸了。如果我要是还有病,他能给我绿码让我通行吗?不能。
然而,和她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并不在少数。
比如,躲在虹桥火车站卫生间的阿芬。
网传文章提到,阿芬在今年 3 月底来到上海,希望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不巧遇上疫情,无处可去的她住进了救助站。
之后阿芬感染了新冠,当上海疫情好转、阿芬痊愈后,本以为一切会恢复正常的她,却因为阳过而找工作屡屡碰壁。
最后,积蓄空了、手机欠费的阿芬,只得寄居在了虹桥火车站。
幸好,一篇刷屏的文章救了她。
在多方帮助下,如今阿芬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包吃包住,据说工资还不错。
阿芬是得救了,但还有更多的阿芬呢?
今年春天来上海务工的陈峰,曾在方舱医院当志愿者的时候被确诊为阳性,如今已经出院。
但本该迎接新生活的他却发现,无论在微信兼职群里,还是去招聘会现场,找工作时不少企业都会要求查验近两个月的核酸检测记录,并拒绝招录。
历史无阳 4 个字,成了新冠康复者求职路甚至正常生活路上的拦路虎。
02
国家卫健委有数据统计,不算港澳台,截至 7 月 12 日,中国内地累计确诊的人数已经超 22 万。
这 22 万人中的很多人,被单位拒绝,被景点拒绝,甚至邻居见了都绕道走。
武汉有一位 70 岁的老爷爷,在新冠重症隔离病房与死神无数次相遇,好不容易治愈回家,大家对他的态度竟如洪水猛兽般,唯恐避之不及。
出院一个多月,他总共就出了四次家门。
因为每次出门,邻居看到都躲得远远的。就连在自家阳台晒太阳,也会被小区居民举报。
理由是,阳台属于户外空间,大家害怕。
自那之后,爷爷只待在卧室里,享受透过窗户照进屋子的一丁点阳光,他很无奈,管这个叫铁窗生活。
纪录片《余波》中的一对武汉夫妇,也曾有过同样的遭遇:不敢出门,只能乖乖待在家里,并无奈自嘲我们是害虫。
更令人寒心的是,从前经常走动的亲人,也因此主动隔绝他们:
出来了以后他(哥哥)就跟我说:你不要去找我的儿子和媳妇,我还有个孙子呢,万一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拍摄时,他们已经治愈出院一年多了,但这次采访,竟是他们治愈后第一次和人近距离接触。
第一次见到摄制组时,夫妻俩第一反应竟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不害怕我们吗?
而这,已经成了新冠康复者们的常态,他们因为患病被排斥,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
美国学者苏珊·桑塔格所著的《疾病的隐喻》里,曾提到过一个观点:
原本我们需要防范的是病毒,但病毒是看不见的,于是防范对象就变成了可能携带病毒的人,给疾病附加了不必要的隐喻。
也就是说,人们不是把疾病当作一件单纯的事实,而习惯于给疾病赋予宗教、道德与文学意义,长久以来,疾病本身一直被当作死亡、脆弱、软弱的一个隐喻。
这些对疾病的隐喻并不能帮助患病者正确看待自己的疾病,相反,有时会给患病者带来道德上的压力,他们害怕会遭受周围人的歧视。
而害怕歧视的,不仅仅只有新冠阳性康复患者。
03
《令人心动的 offer3》中有一幕,实习医学生门开始他们的学习汇报考核。
医学生冯琛在汇报 PPT 的时候,提到自己在回访时发现的除治疗以外更严重的问题——病人的心理问题。
比如,他在随访时遇到一个 50 岁的老伯,21 岁时癫痫发作,一直到 40 岁才开始进行手术治疗,目前已经痊愈。
本来疾病痊愈,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但当问到老伯的生活质量时,老伯却低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一个词: 孤独 。
老伯说,自己的病在老百姓口中就是一种疯病,俗称羊癫疯。当周围的同学、同事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疏远了他。
现在,老伯的社交生活几乎为 0,每天只能看看新闻,刷刷微博,跟网络过日子。
还有一位 34 岁的女子,也是癫痫病发多年,7 年前做的手术,目前已基本痊愈。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勇气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当被问到工作之余都做些什么时,她的回答让人心疼:目前处于失业状态……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之后,投来异样的眼光。
病耻感,比疾病本身还可怕。
而之所以会有病耻感,多半源于世人对疾病的污名化。
比如,癫痫被认为是羊癫疯;新冠阳性患者被称作羊。
确实,语言本身无错。
毕竟语言会随着社会的迁徙、人群流动、以及文化的更迭而改变。像新冠疫情这样重大事件的发生,确实会衍生出一些新的词汇。
新的情况自然需要一些新的词汇和语言来描述,比如动态清零、核酸检测。
但这些词汇都是中性的,是社会交往所必须的。
而被当作情绪出口的小阳人公羊 / 母羊,却是贬义的。
因为这些称呼里满载着的歧视和偏见,是伤人的利器。
就像德国学者维克多·克莱普勒说的:
言语犹如微小剂量的砷:它们不知不觉被吞食后,似乎显示不出任何作用,而一段时间以后,这种毒性就会体现出来。
04
有人说,排挤新冠康复者的行为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知道患者会不会复阳,直接远离就是对自己最安全的做法。
博主小妖怪的视频底下,也有类似的评论。
但真有这么可怕吗?
国内外研究人员对这些复阳或复发人群的采样标本进行病毒培养后发现,均未培养出活病毒,且基因测序也没有测到完整的病毒基因序列。
也就是说, 这些被检测到的是死病毒,没有传染性。
况且,这些患者能康复出院,肯定是符合以下条件的:
症状消除,体温正常,没有咳嗽、胸痛等上呼吸道的症状,满足连续两次新冠病毒核酸检测 ct 值大于等于 35(连续两次核酸检测阴性),采样时间至少间隔 24 小时。
各方专家也多次强调,新冠患者治愈后体内不存在活的新冠病毒,不具传染性,不用对此感到恐慌。
真正可怕的不是疾病,而是世人的无知和偏见。
米歇尔·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描述了一搜愚人船:当时的人为了消除麻风病,将病人囚于一艘无目的的船,让他们与社会隔离,终日在海上漂泊。
人们嘲笑古人愚昧,伤害无辜。
但如今,世人排斥新冠康复者的行为又与之何异?
后疫情时代,最可怕的不是病毒,而是藏在言语和行为中的病毒。
这,或许才是新冠最严重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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